相顾以忘言

开个小号,专门扔楼诚脑洞。大号是这个:群燕辞归。回复的时候用,被lof逼死。

不出本子。

【楼诚】芦花深处 07

北平的小日子就像这座城的气度一样,缓慢,沉稳,悠闲。以至于明楼在某个下雨天坐在屋檐下甚至会想他和明诚会不会就这么相对平淡的过一辈子,而不是因为渴望渴念而有进一步的举动,又或者说明诚根本就是在跟他玩猫捉老鼠若即若离的等待他先行一步,就好像大上海所有名门教导的那般矜持。

明楼自认为,那也是他教养的好。

矜持在大多数环境下不能说不好,但是私人空间不属于大多数环境下,他们是恋人,有些事情根本就是理所应当的。

然而他又不得不承认,想到亲吻,额头,脸颊,或是嘴唇,他都会忍不住脸红。

这简直太丢脸了。

他不是不曾经历过这些,但是从不曾对待这些这么郑重过,十八九岁的时候少年人的激情更多的是爱惜自己,而不是爱惜另一个人。

明楼觉得他连试探的勇气都有些没有了,就像很常见的在爱情里的自卑,道理来讲不应该发生在他身上。

但是明诚长在他身边的这些年月里,他真的已经习惯了对他的一切小心翼翼,顾忌情绪顾忌心情顾忌所有他没说出口的心事。明楼曾经以为做家长的都是这样,然而当他离开身边他才明了,真的不是这样的。

他是太过在意一个人了,在岁月中成了习惯,又因为岁月的蒙骗无知无觉。

午后雨还在哗啦哗啦的下着,就像他们那天刚刚来北平。

明楼醒来有一会儿了,但是明诚还在屋里睡着。

北方也就这点好处,下起了雨,夏日的温度就散了。

明诚睡在仰椅上,膝盖上还放着一本《北平笺谱》。明楼缓缓探过头去,就像无数次想象的那样,缓缓吻过他的额头,脸颊和嘴唇,或者那根本称不上是吻。

明诚不爱喝水,到了夏天嘴巴上也有些硬皮,明楼的心里千头万绪无可奈何,总觉得自己好像又错了。

然后明诚就被他弄醒了,开始盒盒盒盒盒在他嘴巴底下笑。

这不是他预见到的反应,然后下一秒钟明诚抬手搂着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明诚的手臂带着青年人的温热,手臂内侧的肌理都是柔软细嫩的,明楼皱着眉头在他的舌尖上尝到了一点烟草的薄荷味道以至于他开始琢磨明诚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小小的他却不太赞成的嗜好。

这个吻和情欲没什么关系却好像他们已经安定了好几百年,换个词儿就是老夫老妻,挺甜的以及好了,他们总算吻过了。明楼的心里总算有一部分可以不用七上八下了。

明楼被人搂着脖子腰上的肌肉都开始叫嚣抗议,于是他只好说好了好了,晚上还要去顾大使府邸,半夜还要去张月印那里。

无非就是因为王天风的信,一早上到了。

王天风人在重庆,电报发过来毫不吝惜字数嘲笑明楼这么多年终于有了位副官。

知晓了间谍身份的人,从来都会被灭口不得好死,就像十年之后谢培东的女儿知晓了爱人的身份死在西山的那个下午。

能够知晓明楼和王天风的身份活下来其实并不可能,即使是明楼的弟弟,更何况明面上的身份可以随意说是明家的仆人,杀了他保全秘密其实是最简单最容易的选择。

这与无辜根本没有关系。

但是明楼还是想方设法留下了自己的弟弟就算为此他要说服三级上层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二十几封电报说明留下明诚进入军统的理由,而后续明诚传来苏联的情报并没有辜负军统的信任。

这些情报必须重要,而又恰好。

既是对明楼百般挑剔的王天风也不得不承认明楼的选择非常正确,明诚发展成为下线确实比杀人灭口有价值的多。

王天风从军统传来的另一条命令却是让明楼和明诚利用国民党员的身份,暗中协助方步亭,将北平银行财产转移至南京。

明楼和明诚对蒋委员长在军事上的破釜沉舟和鱼死网破的性格还是相当了解的。战争伊始,北平这座城市就注定会陷落,蒋委员长自然不会将一丝一毫的财富留在这座城中。

这个消息,只怕在下达之前,方步亭就已经猜到了。顾维钧大使府邸的这一场上流门第的宴会,只怕注定是要成为鸿门宴了。

不过这对于他们而言多半也只是旁观看一场好戏。

明楼现在更关心的是晚上的礼服搭配哪一套袖扣合适。

 

铁狮子胡同顾维钧宅邸也算得上如今这京城一处名胜了。早年间顾大使拒绝在巴黎会议上签字继而引发五四,如今顾大使去先行一步去了法国,大概以后也能有一面之缘,而今夫人还在府中打理不过下个月要前去。这位顾夫人在上海待字闺中时与明镜也很是交好,自然也认得明楼,不过明诚却是只有耳闻不曾见过,这位夫人见了明诚不由得取笑,果然是如此标志的人物,怪不得明大少爷不舍得领出来见人。

明楼应了几句陪这位顾夫人聊起了法语一边学一边笑,眼看着蒋孟邻蒋校长进了二楼,于是比了颜色让明诚跟了上去。

明诚半天没回来,方行长却来了。

舞会刚开到了一半,方行长方步亭大步冲进来闹场子,后头还跟着谢培东,可惜拉不住人。顾夫人连忙上前劝慰,明楼端着高脚杯站在最外头,听着方步亭舌锋如刀,舌战群雄,听得津津有味,觉得面前有三份白饭都能就下去咽了,明诚可算是回来了,明楼还记得给他递上一杯香槟,一起听方行长声色俱厉的骂人。

管他是不是鸿门宴,先骂人再说。

骂的真好,骂的都对,方步亭狠狠把这群臭不要脸声色犬马搜刮民脂民膏的人骂了一顿出气,明楼要不是顾忌身份都忍不住要喝一声彩一祝雅兴。

方步亭骂完人就走了,谢培东忙不迭的给人告罪,看了明楼一眼,这才走了。

明楼不由得苦笑,转过脸跟自家弟弟说,骂人是骂人,这位方行长该做的事,一定也还是会做的。

明诚眼睛弯起来,莞尔一笑。

“哪里像先生您啊,面上好好的,背后啊,当然也是好的。”

这个民国后北方人用的“您”字,要在舌尖上清晰无比,听在明楼耳朵里,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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