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靖】夏虫 01-02
复健一下。
同白藏主设定。老狐狸蔺晨，小道士景琰。
夏虫
1
金陵下雪了。
很大很大的雪，一直从傍晚落到了清晨还未停止。屋檐，檐下的风铃，回廊青阶，全都落满了雪，还有王府的梅花。
这一年，齐王府的梅花，开在了大年初一。
齐王府移栽了很多梅花。在这个湿冷的清晨，一朵一朵次第开放。甜腻的香气在大气中聚拢，又缓缓散开。
人类的眼睛，应该无法看到花开的瞬间吧。蔺晨这样想着。但是依然知道花，在开着。
大概有多少人，在无比甜美的花香中，睡去又醒来，然而也许开花没多少意义，只是挑选了他想开放的那一天。一朵一朵，静静的开着。
屋内的炭火，在这个湿漉漉的寒冷的清晨，终于耐受不住，渐渐歇了。
“啊呀，花开了，快去，快去告诉齐王殿下。”
蔺晨动了动耳朵，纸门外年幼的侍女没轻没重的踩过木廊，然后他轻轻皱了皱鼻子。
花香甜腻幽远，像是隔世而来。
真是讨厌啊。
然后他看见萧景琰慢慢睁开了眼睛。
“早啊，景琰。”
萧景琰是被热醒的。
男人趴在他身上，下巴颏重重的贴在他的肩窝里，双手拢着他腰腹，还有一条毛茸茸雪白雪白软乎乎的大尾巴一路盖下去。
萧景琰迷迷糊糊的想，就像那年冬天，他在北境山中遇上的狐。
应该是浴血奋战，应该是铁甲犹寒，也应该是生死同归。
那一天，他迷失在风雪交加的山中，遇到了一只白狐。
然而他从未去过北境。
只是这场梦做了太多年，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界限了。
“……”
趴在他身上的男人默默地把尾巴收了回去。
“景琰？”
“嗯。”
“景琰，他们说花开了。景琰想不想看看？记得你一直都喜欢。”
萧景琰渐渐清醒过来，男人的下巴在他的肩膀上蹭了两下，还吧唧嘴巴，越发像只半夜偷鸡吃饱了的狐狸。
“蔺晨，下去。”
“嗯？下哪里去？”
“从。我。身。上。”
蔺晨微微眯起眼睛来笑，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放着下巴。
“不要。”
02
蔺晨坐在廊下。
准确来说，是，冬日里，祁王府邸梅园的廊下。不过如果只是蔺晨说起，他也只会说，这是冬日里落着细雪的廊下。
他在廊下，用红泥小灶，烫着梅子酒。
光着脚，踩着木屐，身上只穿了一件雪白的锦袍，苍白的手臂都裸露在冬日清晨湿冷寒凉的空气里。
过了几白年，最难耐的果然还是金陵的冬天。
蔺晨支着下巴看着院子里。其实让他来计算年月是件令人伤心的事情。
院子里，有两个孩子在比剑。
不能再说是孩子了，就算年纪还没有他零头大。
皇七子萧景琰正在和大将军林燮之子少年将军林殊比剑。
寻常的青锋剑。
两个少年剑袖束腰，神采奕奕，一招一式剑气四散。
与其说是比剑，不如说是舞剑。
少年人，总有少年人生动别致。
“景琰！好剑法！”
林殊畅快的笑道。
“可不许再让了！”
萧景琰没有回话，只是剑尖微垂，原本收敛的灵气，骤然四散，再汇于剑身。
林殊神情也是一变，挥剑而上。
萧景琰身形微晃，两剑相对，再一瞬，林殊手中剑仅剩了一半剑身，剑尖坠地，清脆的敲击在青石板上。林殊看着手中之剑微微愣神。萧景琰也是一愣，忽然脸就红了，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蔺晨看着两个人，忽然一笑，出声言道：“景琰，林公子，快过来吃酒。”
林殊畅然一笑，手中剑一抛了事，两步抢到廊下，提了蔺晨的酒壶。
“老狐狸，怎么喊景琰就是景琰，喊我就是林公子？景琰和你有那么亲近吗？”
蔺晨微笑着看他，再看看走过来坐下的萧景琰。
冬日里，景琰额上也带了一层薄汗，脸颊带着淡淡一层粉红。
“自然是亲近的很。”蔺晨一开口就说的意味深长，“不叫你林公子，叫你什么？”
“景琰喊我小殊，你也喊啊。”林殊仰头饮下一杯，抱怨道。
“不好不好，我没景琰口齿清楚，叫着叫着叫差了辈分怎么好。”
“我和你，不亲近。”
“同榻而卧，秉烛夜谈，露水之缘。怎么能说不亲近？”
蔺晨微微探身向前，抬手轻轻捏住景琰的下巴。
“胡说八道。小心我……”萧景琰根本躲不开蔺晨冰凉的手。
“小心什么呀？我哪里有胡说。”
蔺晨微微眯起眼睛来，上辈子有，怎么这辈子就不认了呢。
“明明就没有！”
打是打不过的。
蔺晨靠得太近，呼吸之间，他都能闻到些蜜饯的香甜。
“……啊啦……老狐狸，你怎么变成两个了……景琰……你怎么也变成两个了。”
两个人一愣，扭过头一看，林殊已经满脸通红的整个人躺在了木廊上，手里还攥着喝空了的酒壶。
“……哎呀……我的酒……”
蔺晨泄愤的抽出扇子来戳林殊的脸。
不过最终廊下的胡闹，因为祁王的拜访停下了。
“宫中不详。”
祁王坐在软榻上，半天才忽然对着蔺晨和萧景琰说到。
醉倒的林殊卷在火炉边睡得正香。
蔺晨百无聊赖的摆弄着几只梅花。
萧景琰正坐在皇长子自己亲哥哥对面。
“王兄请讲，愿闻其详。”
“你王兄不是来求你的，而是来求我的，景琰，我答应了吗？”
“蔺公子。”
被戳穿了来意祁王似乎也并不在意，只是直起腰来向蔺晨颔首。
“这件事牵扯到景琰母妃静妃娘娘，不然我也不会与景琰分说的。”
“借口。”
蔺晨手中的嫣红的腊梅忽然飘下来两朵，落在榻上。
“……”
祁王皱了皱眉，默然片刻，他看向蔺晨，又看向坐在他对面对的景琰。
一别经年。这个孩子曾经消失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又归来。
“景琰，你长大了。”
“是。王兄。”
“景琰。召仁宫中的海棠。昨夜盛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