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顾以忘言

开个小号,专门扔楼诚脑洞。大号是这个:群燕辞归。回复的时候用,被lof逼死。

不出本子。

【楼诚】芦花深处 03

絮絮叨叨的风格从大号延伸到了小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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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花深处03

 

明楼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北平城夏日的大雨早就歇了。他睁开眼睛没看见明诚,他自己孤零零躺床上静了一会儿,再把从巴黎到今儿早上接了明诚的事捋了一遍,早先明诚不在的时候,他半夜醒来喊人以为人还在;如今人在自己跟前,可忽然醒来却又一阵心凉,觉得是大梦一场,人还没有回来。

然后明楼忽然听到外头有了动静。

明楼起来,顺着声音往外头走,走到西厢房。院子里高高低低晒着几个水坑,西厢门口蹲着只狸花猫,举着头看着雨后归来的一双燕子给窝里四五只嘴张的大大的雏鸟喂食。西厢房的门大开着,明诚光着脚踩在书桌台上,捅蜘蛛网擦衣柜顶。

大概是为了干活方便,天气也热,明诚只穿了套衬衫和西装长裤,平整宽大的衬衫下摆沾了灰摆在外头轻轻摇晃。

明楼蹲在门口挠了挠猫咪的脖子,这猫咪估计也是吃这胡同里百家饭长大的,跟人亲厚,长长的喵了一声,顺势卧倒,眯着眼睛享受,明楼松了手,还老大不情愿。

明诚听见动静,回头看他,喊了声大哥,书桌上原先落满了灰,被他光脚踩了无数个脚印出来,,这回可是衫子脏裤子也脏,手上脏脚底板也脏,明诚干脆下来坐书桌台上,两条腿晃荡,抹布扔进木桶里去了。

“刚回来,大中午的忙什么,也不休息。”

“总不能天天和大哥挤一起,我看这西厢挺好的。”

“然后我再看你演绎出西厢记?”

“哎?大哥什么时候知道的?是明台想看嘛,我总不能放着他去跟街头小混混学。”

“……大姐知道了,气得要我揍他你知道吗?”

“又不是金瓶梅嘛,都是我好不容易找的。”

“你还敢说,金瓶梅又藏哪了?”

“我忘了,下回问明台。”

“……别下来,地上凉。”

明楼回屋拿了帕子和一双他不常穿的布鞋,回来捏着人唯一一块儿干净的脚脖子,挽了裤脚,擦干净了脚底再穿上鞋,扶着人从桌上下来。

“二十五六了都,怎么小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皮。”

“……不是大哥在呢吗?”

可不是吗,明家养大的孩子,在外头乖巧懂事,回到家里上蹿下跳脾气大个个都是爷。

两个人一个中午睡了一身汗,一个忙了一身汗,也说不上谁烧水谁伺候,温毛巾擦了。

明诚总算知道问起大姐明镜和弟弟明台了,明楼一边用热水给他冲头发一边跟他说,堂长兄明堂去年也回了上海,明家香明家产业风生水起。明台在法国又换了所寄宿学校念高中,大姐心疼,想他再过一年回来读大学。

头发干了,收拾完了再换身衣服,等着晚上还有个局得赴。

明楼原想穿件长衫试试,换了出来被自家弟弟好一阵取笑,他自己在穿衣镜里看着也怎么看怎么别扭,只得作罢,照例还是换回了西装马甲三件套,好好俩三面间谍,回来装模作样撑场面当学者。

黎先生指的车开不进胡同里,明楼等明诚锁上门,俩人一起往外头小街上走,明楼说这饭局你怎么看?明诚回他,这是要看面子还是钱场,不过到头来饶不过谁的局谁的场。

 

这顿饭请在了十王府街吃涮肉,黎先生带着蒋先生,黎先生坐了首席,不光北大的教授在,这次清华和燕大的先生也请了几位,原说有位搞经济的行长也要来,只是家里外甥女忽然病了没来成。北清燕三校泾渭分明,燕大的先生洋派,清华的先生学究,蒋先生一个一个给明楼指人,回头笑他自家北大,北大的先生们自由散漫惯了,大家可别拘着。再问到明诚,明楼领着人上前,说这是我们明家的养子,是我弟弟明诚字寂然,巴黎大学读的理科,跟我一样学的经济,拉丁文和化学也都精通。

明诚一低头一含笑,笑说哪有大哥说的那么好。北清燕三校先生们一看,更喜欢了,再泾渭分明又怎样,说到底都喜欢青俊含蓄谦逊的年轻人。两人见了礼,这才入了席。

老北京的火锅,讲究铜锅清汤羊肉鲜嫩,炭火烫着清汤未开,店家先送了几道凉菜上席,战乱年月菜色简单,不过一道豌豆黄,一道河鲜,一份儿炸灌肠还是从隔壁老铺子买的。

黎先生一看遍笑,说是赶快端着离孟邻远些,再吃饱了凉菜可就是砸我场子了。

蒋先生蒋孟邻讪讪放下刚举起来的筷子眼馋,横了一眼黎先生,说士蘅啊,看蔡校长在你还敢这么说话。又跟明楼说,芦舟啊你可别听他瞎说,老北京的吃食,你们快尝尝。

黎先生看明楼询问过来的眼色,忍不住笑,等着铜锅开,正好跟他讲点儿故事。

原来蔡校长创办北大,十年间五年主事的都是这位蒋孟邻蒋先生,这两人政见查了十万八千里还越走越远,可脾气却是相投的很,尤其每回上了桌吃席,那是吃的比谁都急,热菜还没上,凉菜先吃了个饱,等热菜上了吃不下还眼馋。

蒋先生一听他说完,接了一句,我呢,就是北大一功狗。

黎先生说是是,都听你说多少次了。

明楼接了一句,我家寂然也是,吃饭吃的急,家姐说几次也不听。

明诚正跟一位燕大的先生从拉丁文构词法说开,说起再过几年英文就该取代拉丁文的学术地位了,听明楼叫他,忙回过头去,筷子上还沾着一口豌豆黄。

铜锅总算开了,羊肉绵软,百叶爽脆,伴着调好的芝麻酱,就是吃这一口鲜嫩,明楼和明诚都是上海人,都吃的新鲜,肉吃完了再涮白菜,菜帮子饱吸了肉汤,咬一口还带着清甜,燕清北的先生们也是好久没开过荤了,伴着夏夜凉风一桌吃的热腾腾的,宾主尽欢。

 

总算散了席,黎先生和蒋先生一道来送明家两兄弟。上了车,还等着车走了好远。

下了车,明楼带着明诚顺着胡同往家里走。

明楼这才跟他说起,这位蒋先生,北大当年闹着宁愿散场也不低头,这位先生把人一一劝回来,说是无论如何,北大也要办下去。

“大哥你教过我,能办事的总比只会嘴上说的人强。”

“那这局呢,你怎么看?”

“这局,是大哥的局,为了什么,我还没看懂。”

明楼站在家门口,看着明诚莞尔一笑。

“不是什么大局,无非下闲棋,烧冷灶,只是这正主还没来呢,放了我一回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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