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顾以忘言

开个小号,专门扔楼诚脑洞。大号是这个:群燕辞归。回复的时候用,被lof逼死。

不出本子。

【楼诚】芦花深处 01

还是分着来吧。

原著向,北平无战事角色会出现。

絮絮叨叨,絮絮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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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6年夏。北平。

 

明楼在暮霭沉沉的清晨火车站里看了看表打了个哈气,他来的太早了些,等了两个小时火车站里卖花生瓜子的卖报的卖糖的才一一登场亮相,他还把人家火车站售票的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的还以为他是打哪里飘进来的鬼大爷,上前打礼一问,这位先生,您吃了吗?打哪儿去,打哪儿来啊。

北平话软绵绵,先生两个字舌头饶过去像含了块软糖,胡同里的话,吊着嗓飘在空气里,散不去。

明楼总不好讲他刚从巴黎回来,再待上半个月就要回去。战争年月,陌生人问起,不过是客气罢了,谁能在乎谁往哪里来往哪里去。

火车站上的雾气随着黎明渐渐散去,太阳升起,忽然敞敞亮亮的照亮了月台。买火车票的小伙子打眼儿一看,分明是位长相俊朗的先生,哪里就是鬼了。

明楼谦和的笑了一下,说,我是上海人,刚来还没有几天,来这里接弟弟。

北平站里也开始人来人往人多了起来。人家哦了一声,知道不是个鬼就好,没工夫理他,再打了个礼儿,忙乎自己的去了。忽然之间刚才还平静的车站,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又开始上演今天这一出爱别离。

明楼昨夜孤身一人刚来的北平,晚上赴了北大校长蒋孟邻的局,桌上还有邀请他来的正主黎士衡,黎先生也是东京大学经济系毕业的,在巴黎教书的时候两人也见过一次。可明面上黎先生还是政府管经济的顾问,这次请他来说是上两节发法文课的,却总有些不言而喻的地方。

不过桌上多是些正经八百的读书人,燕清北的先生也多,喝下两杯酒,就听蒋孟邻抱怨起这些天老师带着学生上街要工资的事儿来了,北平老人都讲,闹学生,昨天下午抓了不少进去,蒋校长又是心烦又是心疼,带着人亲自去了局里要人,可巧燕清北的先生们打了个照面,一人一脸苦哈哈,老几位搁这儿又聚了哈。

不过明楼想,读书人到底不是真搞政治的,深一层的原因,不愿想,可也奇了,分明是国父身边人,国父去世的时候也在跟前。

末了老先生来一句,还是黎校长有福气,徐大军阀余威仍在,没几个学生敢上街惨呼这的。

黎士衡苦笑不已,这什么就福气了,名声又不好。全北平戳着脊梁骨骂。

明楼听着有趣,喝完酒,两头上风找他。凌晨三点他才见了张月印,张月印说要他见个人,正事谈完又说起大部队雪山草地生死一线。张月印蹙着眉头,两人各自心底的担忧,全都一清二楚。明楼半天想不一句能安慰人的话,憋了半天也只是跟他说,黎明一定会到来。

可巧出来真赶上黎明前的黑暗,月亮落了,星星也落了,偏偏太阳还没升起,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明楼就一个人在胡同里巷子里走,身上三件套的酒香一来一去也渐渐散了,北平的街都是正南正北丢不了人,走到一半总算有赶早的车夫,这才到了北平站。

 

夜里还凉,待太阳升起,暑气也起了。明楼还穿着赴宴时的那套深色西装,巴黎时兴的料子轻薄,可他严丝合缝穿了三件套,坐一会儿也热了身上一层汗。

手上轻便日常的梅花表对对站台钟,时间也差不多了,明楼站起来走了走,站上守得里三层外三层都是来接站的,明楼问了贵宾席的方向,他往前走,人总算少了不少。

他们明家有钱,实在是不想让自家弟弟遭罪。

明楼手抄在兜里,重心来来回回换了换,捏了一手心的汗。

几年了?他想。离巴黎那个血腥的雪夜过去几年了?

他还记得自己弟弟跪在雪地里,浑身发着抖。

他不知道他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也想不出能是什么样子,越是想越是一片白茫茫真干净,然后就惶恐到怕自己忘了弟弟的模样。

信是明楼在巴黎大学近旁的旧居中收到的。一封平信寄了半年,信封上写了法文,里面絮絮叨叨用着汉字写着不着边际的琐碎小事,末了才认真写了归期。明楼半夜从血腥的梦境里醒来,光着脚站在细绒地毯上,壁炉里的炭火烧的噼啪作响,巴黎雪夜寒冷,他找了许久,才翻开一本本厚重的书籍,将信再拿回自己手里。

明楼这些年,身边的同事,明明今天还在身边说笑,隔天有的没了踪影,有的没了生命,更何况是一年半载。恐怕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好好道别,比死还可怕。明诚走的时候,也没真跟他说过能回到身边来。

 

终于火车呜呜呜的进了站,高了又低了。

记起明诚,明楼总是有些琐琐碎碎的记忆。那些年他带着两个弟弟在法国读书,巴黎大学的教授们聚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物理系的教授们是争论不休不知是谁讲起了多普勒效应,像草坪前的乌鸦也像协和广场上的灰鸽,然后明诚的名字就飘进耳朵里,化学学院的老主任突然闯进来拐杖指着明楼教训,你养的好弟弟,我再放他一个人做实验,他能把半个楼炸了!后面跟着明诚灰溜溜的进来,对着教授背后吐舌头。回想他家明诚被请了家长还是第一次。作为家长,当时明楼慢悠悠的将酒杯放回碟子里,张口一句话,气得老先生直吹胡子,明楼说,小孩子嘛,不懂事。

结果还真让他给说着了,真不懂事。

火车总算在他面前停稳了,一扇又一扇车门渐次打开。

明楼像所有的父亲、丈夫、哥哥一样不停的张望,希望每一扇后面出现的都是自己的弟弟。

明楼被人群推得站不住,再抬起头,他终于隔着人山人海看见了明诚。

长高了也瘦了,褪去了少年时的样子,穿着一身温文尔雅却又时兴的细条纹西装,可是只一秒,明楼就在他脸上找到了自己所有熟悉的样子,长在自己身边读书时的模样,分明一点也没有少。

没缺胳膊少腿,全须全尾的,活蹦乱跳。

他看着明诚一手拉着行李,一手急切的向他挥舞,一点一点奋力的挤开人群。

“哥,大哥!”

明诚脸上笑得少年,明亮的眼睛望着他。

“大哥,我回来了。”

“哼!”

扑腾扑腾直跳的心脏落回胸腔里,明楼眯起眼来多少年的担忧翻江倒海,真就没想给他好脸。

 

明楼明明心里还是很清楚的,自己的弟弟早已能够独当一面,能够与他并肩而立,然后事隔经年巴黎那个雪夜里积攒的火起又蹭蹭往上冒,知道归知道,该生气还是生气。

明诚也知道自己不再是可以躲在明楼身后,由着明楼遮风挡雨的年纪了,却仍然习惯性的跟在明楼身后半步,丝毫不明白为何明楼的火气蹭蹭蹭往上涨。

这也不怪他,都多少年了。

忽然明诚闻到一股炒芝麻的香味,抬头一看,正看见一大株槐树的树荫下头,穿着粗不衫的小贩叫吆喝着卖芝麻酱火烧。

“大哥早上吃了没?不然我去买两只火烧?”

明诚下火车时戴了顶法国小礼帽,现下纂在他手里,好好的边都攥出了折子,看见明楼眼神儿一瞟,没等明楼说话,蹬蹬蹬跑了,再蹬蹬蹬跑回来,太阳底下,跑得脸都红了。

“大哥,钱。”

明楼皱着眉掏口袋,翻出两张小额的法币来。

“大哥,不够。”

明楼接着往外掏,又掏出三张来,看自己弟弟耳朵尖儿都红透了。

“还不够?”

“够了,够了。”

一边说着一边跑,过会儿提了只纸口袋回来,递在明楼手里。

袋子太烫,明楼提着边缘往里头瞅,半个巴掌大的面饼三只,金黄金黄的洒着厚厚一层白花花的芝麻,芝麻香糊了他一脸。

“三个呀?怎么分?”

“我吃一个就够,怕大哥吃不饱嘛。” 

 “……”

三个烧饼放在一个袋子里,明楼掕着,谁饿了谁就掰上一口,吃的一手油乎乎的。

三个火烧很快吃完了,他们俩被人群挤了又散了,散了又聚了,结果车还没排上。明楼干脆拉着明诚往人群外头走远了,换了条街再等,捡个树荫底下掏了张帕子给他擦手,明诚就摊开手乖乖给他擦。

原先小孩子的手,修长白皙能弹琴会画画会做实验能炸楼,现在虎口添了厚实的茧。

明楼给人擦干净了手,照着手心一巴掌糊了下去。

明诚缩了缩脖子,一脸讪讪,不敢撒手。

“混账小崽子!”

e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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